金年会她小时候就偏爱这些纸板箱,有一回,家里买了一台立式冰箱,在留下来的纸板箱上,她剪出一道门,又洞开一扇窗,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点蜡烛写作业,感到安全感十足。
第一块广告牌,发生在前往新都桥路上偶遇的一个孤零零的单层小铁皮屋金年会,铁皮上有「氧气、烧烤、风干牛肉、酸奶」的手写字。
已近傍晚,留给 mao 的时间不多,她抓起木板和画材,拿上没喝完的矿泉水作水桶,冲下了车,顾不上构图,蹲在地上,径直画了起来。期间下了一场冰雹,也顾不上。
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金年会,我发出和 mao 的朋友一样的感慨:「这个广告牌像是一个完全不属于这里的东西。」
广告牌里生动饱满的稚气,与苍莽粗粝的边缘地貌,像两个图层在现实世界意外交叠在了一起,突兀,却吸睛。
那天路遇大雪,塞车严重,Mao 和朋友的车刚好堵在一家商店旁金年会。商店窗户上有打印好的招牌,分别是「雅江克珠商店」和「风干牛肉」。
这个可能是老板的男人,戴着墨镜,黑色帽子,用布蒙着脸,又是一身黑衣,身在白茫茫大雪中,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。
「以前我的工作是给人设计海报,是要在电脑上完成的,但每天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屏幕,让我觉得特别不自在、不自由。
之后,被一位卖花椒苗的司机大哥邀请进家里,盛情难却,收下了大哥送的一袋新鲜蕨菜金年会,一块刚腌好的腊肉,和临走前的几瓶水。
胡同里的商店老板们要么对 mao 的提议表现出戒备,说着「不需要」,要么反应冷淡,像是懒得费功夫陪她「玩儿」。
作为社区组成的胡同,有它自己的商业生态。街坊邻居有各自熟门熟路的店,每个店也都有固定的客户群体,已经不需要一个外来的人打广告了。
比如「交友理发」的老板,起初并不热切,但拿到广告牌后,会开心地问 mao「挂这里好看还是那里?」。
另一家的理发店阿姨更有个性一些。她不满意 mao 画的绿毛小子,当面指出,「你这画里剪头发的逻辑有问题,一剪刀下去,这块就秃了。」
对此,mao 并不介意。「如果画完送给他们,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,他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金年会。要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也蛮好的。」
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。一个刚认识的女生曾兴奋地告诉她,自己就是因为看到广告牌,才进「交友理发」店剪头发的。
为了更好发挥广告牌的作用,待在北京的剩余时间,mao 去到了远离城市中心的昌平,给那里的农户摊贩们画广告牌。
有一张广告牌,是她回到老家后画的,一家开在弄堂里的二手家电店。狭窄的店面里琳琅满目地摆置着电器,可以买卖,也可以维修。
这趟回家,mao 还发现,老城区里很多房子都被推掉了,与之相关的儿时记忆也跟着被铲除。取而代之的,是轰隆隆拔地而起的新楼盘。
目前,mao 正在各个城市旅居。打开她的行李箱,会发现除了一套颜料,几件换洗衣物,和一个睡袋外,再无更多的随身物品。
有时到一个新地方,给当地人画画,然后他们给我一些吃的,就好像我小学放学了,兜去大姨家吃了个晚饭,会有这样的感觉。」